张之洞死前留诗 准确预言清朝覆灭
1909年8月21日,张之洞在京师辞世。张之洞是在忧心忡忡中死去的,他在去世前,几乎看到了满清快要覆亡的命运,在他留世的最后一首诗中称:天感人心心乃归,君民末世自乖离。
张之洞死前留诗 准确预言清朝覆灭
清宣统元年七月初六(西历1909年8月21日),满清最后一棵大树枯萎倒地——军机大臣、体仁阁大学士张之洞在京师辞世。此前的元年正月,袁世凯以“足疾”开缺,回河南安阳养病。载沣本来想杀掉袁世凯,张之洞以“主少国疑,不可轻于诛戮大臣”为由劝谏,保住了项城之头颅。
自太平天国起事后,汉人督抚逐渐掌握了实权,先后涌现了曾国藩、左宗棠、李鸿章、张之洞等大臣,这些大臣对满清是实心实意的忠诚,和后来逼宫的袁世凯很不一样。可以说,张之洞的死,是一个大时代的结束,从此,满清的颟顸权贵们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狂奔,他们以为掌握了枪杆子,收回了汉臣的大权,重用满清的黄带子、红带子,江山就永固了。
张之洞是在忧心忡忡中死去的。今天网上盛传一个故事:宣统帝的生父、摄政王载沣在张之洞病危时亲赴府邸探望,张之洞弥留之际仍不忘清廷的安危,对载沣说“舆情不洽”,担心“激出变故”,希望安抚民众,而载沣信心满满地说“有兵在”。
有野史说张之洞受载沣此话刺激,吐血而死,这未必可信。但张之洞几乎看到了满清快要覆亡的命运,则是确凿的,有他留世的最后一首诗为证:
天感人心心乃归,君民末世自乖离。
岂知人感天方感,泪洒香山讽喻诗。
这是他读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《七德舞》有感而发。张之洞,号“香涛”,白居易,号“香山”,“二香”可谓隔代知己。白香山的《七德舞》的主旨是“美拨乱,陈王业也”,生在元和衰世的白居易,怀念唐太宗李世民辅佐父亲李渊定鼎平乱的伟绩,所谓:
太宗十八举义兵,白旄黄钺定两京。
擒充戮窦四海清,二十有四功业成。
二十有九即帝位,三十有五致太平。
白居易认为唐太宗的成功不仅仅是靠武力,而是民心所归:
则知不独善战善乘时,以心感人人心归。
“人”当是“民”,为了避李世民的讳。而到了晚清末造,张之洞看到的是“君民末世自乖离”,上层骄横,民众怨愤,上下离心离德,动乱一触即发。然而大势已去,走到生命最后时刻的张之洞,对这一切无能为力,当年的清流派骨干、心怀“经营八表”之志的重臣,也只能“泪洒香山讽喻诗”了。他死前对好友陈宝琛叹息“国运尽矣”!
张之洞所感“君民末世自乖离”,也不限于皇帝与臣子、黎民的“乖离”,也包括大臣之间的倾轧。黄濬在《花随人圣庵摭忆》中言:
光绪初叶,帝后两党交哄,而李高阳与翁常熟交恶,其终也,促成中日甲午之战,所关于国运者甚大……其后翁主战,李欲格之,不能。不可战而战,所失倍甚。
李高阳指直隶高阳籍的李鸿藻,翁常熟则指帝师翁同龢。后世许多人同情光绪而憎恨慈禧太后,褒扬主战派翁同龢。但历史远非这么简单,翁因与湘淮系的私怨而刺激李鸿章所掌握的海陆军与日军交战,是不争的史实。
张之洞是李鸿藻的同乡,又是李仰仗的“清流四谏”之一,因此翁同龢等“南党”对其常常使绊子。黄濬在同书中言:
《广雅堂诗集》,《送同年翁仲渊撰从尊甫药房先生出塞》一首,下有文襄自注:“药房先生在诏狱时,余两次入狱省视之。录此诗,以见余与翁氏分谊不浅。后叔平相国一意倾陷,仅免于死,不亚其章之于赞皇,此等孽缘,不可解也。”
张之洞的幕府劝他删去此段,以免影响高层团结和谐,张执意不肯,可见他对翁同龢的恨意。“翁仲渊”是同治二年(1863)的状元翁曾源,这一科探花是张之洞。翁叔平即翁曾源的叔叔翁同龢,药房先生即他的爹翁同书,在任安徽巡抚时犯下大错被曾国藩所参(据传是其得意门生李鸿章拟稿),先被判处斩监侯,后被流放。张之洞是睚眦必报的人,他才不会为了面子在笔墨上饶过翁同龢。
张之洞此首绝命诗之前,还有一首《读宋史》,讽喻满清设满汉畛域,重用满蒙亲贵而压制汉族精英:
南人不相宋家传,自诩津桥惊杜鹃。
辛苦李虞文陆辈,追随寒日到虞渊。
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,认为南人奸猾,诏令不许南方人当宰相。邵雍之《邵氏闻见录》上载:
治平间,(邵雍)与客散步天津桥上,闻杜鹃声,惨然不乐。客曰:“何也?”康节先公曰:“不三五年,上用南士为相,多引南人,专务变更,天下自此多事矣!”
到了北宋中后期,由于经济、文化重心南移,南人为相已是寻常之事。张之洞在此诗中刺了一把宋太祖的遗训:李纲、虞允文、文天祥、陆秀夫等南人宰相,伴随宋王朝自南渡中兴到崖山亡国。
张之洞死去的两年后,武昌首义,引发大清政权坍塌。他生前以孤臣之心担忧的结局终于发生了,但他大概没有料到,大宋毕竟善待士大夫,而满清防范汉人到最后,满清覆亡时,竟然没有一个文天祥、陆秀夫为这个王朝殉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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