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说学者军阀吴佩孚,活的是风骨?
在北洋乱世,那个文盲超过半数的晦暗时代,秀才是金光闪闪的高学历。在当时的北洋巨擘中,吴佩孚的起步比较晚,所以辈分不高,才开始投身军旅之际,段祺瑞早已是北洋新军中手握实权的三品武官,是北洋系老头子袁世凯所倚靠的左膀右臂,冯国璋也从督理营务的总办即将升任四品官衔,曹锟已经从天津武备学堂毕业,成了袁世凯亲兵中的一位副营长,这一年二十四岁的吴佩孚只是其麾下的一位勤务兵。他仓促地卷入峥嵘时代,在庚子大乱中经历了拳民成片地在阵地前被收割,坐镇直隶的清军最高统帅聂士成战死,优势清军却接连丧师失地,已是清廷正规军护兵的他,发现自己从统帅到江山,啥也护不了,只有流浪的戏份。
其后,吴佩孚先是以文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,接着用文化赢得了袍泽的敬重。他不会知道,在古今只换衣冠的北洋庙堂之上,不讲权术变通的英雄只配出演悲剧角色,也正是他那份固执的传统观念,尽管在北洋军阀中辈分不高,仍然让袍泽敬重。直皖战争中声名鹊起,在一片非议中,他固执地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“曹三傻子”扶上北洋头把交椅,尽管内心一再反对,但是作为一名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儒将,固执地尊崇关羽、岳飞的忠义,也就在“主从尊卑”的束缚下,不得不被曹氏家族牵着鼻子走,最终一起成为曹氏庙堂的殉葬品,但是“玉帅”的名号亦或是“吴二哥”的称呼,绝对堪称是直系军阀灵魂人物的真实写照。
但是,吴佩孚的传统观念不仅只固执于这些礼义,更多的还是那一份傲骨。他急流勇退,避于洛阳练兵,北洋末世的庙堂,因为他的谦让没能增寿。在鼎盛时期,当北国抛出橄榄枝,他嗤之以鼻;在落魄时期,日军极力拉拢,他断然拒绝。一片冰心谋国者,在北洋时期孑然独行。像南方军、皖军以及西北军,都是拿了人家的外援壮大自己,接着翻脸不认人,只要吴佩孚不那么坚持原则,愿意稍微“通融”一下,他本人的命运乃至整个北洋集团的命运,都有可能改变。试问一个从晚清风云乱世艰难崛起的武夫,能在众望所归之际战胜自己的权力欲,舍名利而不取,对于近在眼前的巅峰而不登,北洋时代无出其右者。
最终,落魄下野的吴佩孚,寓居北平什锦花园,树体扭曲像一条挣扎的飞虬。而吴佩孚北上寓居在此,依然带着自己的卫队,尽管经济拮据仍然保持着数百人的规模,这些直系军阀最后的士卒,在南北方以及日军的夹缝中,帽徽上既不是奉军也不是南方军的标识,而是通一体地嵌着“孚威”二字,换防时的风景足够扎眼,而这位曾经威加海内的孚威上将军,曾因惦念着先人的墓地,悄悄返回故里扫过一次墓,却没有逗留选择悄然离去,当地人沙向阳认为:“那时他已落魄,怕是无颜见家乡父老。”吴佩孚确实太过固执于传统观念,那是一份宁愿辜负自己也不愿负天下人的风骨,大有北洋系老头子袁世凯当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