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邕:三国里最倒霉的才子,因一声叹息被王允诛杀
封建社会的环境下,文人从政,难有善终,这几乎是铁律,且越是大家,结局越惨。东汉名士蔡邕用自己浮沉的一生,为此做了生动的注脚。
蔡邕可谓旷世奇才,一代大家。《后汉书》中载:蔡邕“博学多闻,好辞章、数术、天文,妙操音律”。可谓多才多艺。蔡邕少时,即扬名于世,皇宫里几个宦官听说蔡邕操得一手好琴,极力囊掇汉桓帝召其入宫献技。或许是出于对宦官的不屑,纠结了多日,蔡邕才在地方官吏一再催促下怏怏上路,可走到半路,又以病为由,返回家中。
文人大多清高自负,蔡邕也不例外,屡拒朝廷辟召之命,直到37岁,才看在司徒桥玄的面子上,出仕为僚属。桥玄是东汉名臣,对蔡邕颇为赏识,极力举荐,不久,蔡邕迁任河平县长,实现了由吏到官的龙门之跳。蔡邕之长在治学而非治事,干了没几天,旋即蔡邕又被召拜为郎中,在国家图书馆——东观校书,时间不长又升为议郎。
校书期间,有感于观藏古籍经典错讹过多,蔡邕与同僚一起奏请正定《六经》。得到汉灵帝恩准后,蔡邕抖擞精神,时间不长,便告完成。而后,他又用朱笔亲自将正定好的《六经》书写于碑石之上,并让匠人刻立在太学的门侧,据称这是中国第一部石经。经精书美,石碑甫立,当日就圈粉无数,观看摹写者不绝如缕,时不敷日,就有千余辆车到场,街道为之堵塞。可以说这是蔡邕一生的高光时刻。
蔡邕心中的理想是治国、平天下,而非只是正正经。升任议政后,一肚子学问的蔡邕屡屡上疏。他人上疏先是对皇上尧舜禹帝奉承一番,再破题说事,说事时也是弯弯绕,含蓄委婉,点到为止,而后再假惺惺地自贬一番。而蔡邕则不然,每次上书,先是引经据典,旁征博引,洋洋洒洒,展示一下文采,随后就直奔主题,或指点江山,或直陈时弊,或抨击权贵,且点名道姓,火力全开,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。因此得罪了朝中大批权臣。不久,蔡邕便被下狱,拟弃市问斩。后经宫中几个“铁粉”反复申诉,最终,被“减死一等,与家属髡钳徙朔方”。幸运的是,九个月后遇大赦,蔡邕得免,并许其返回原籍。
蔡邕正准备启程回乡,久仰其名的太守王智设宴为蔡邕送行。酒至半酣,王智乘兴起舞,欲来段“京东大鼓”夸夸蔡邕,孰料热脸蹭上了冷屁股,竟遭到蔡邕的无视。王智是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中常侍王甫的弟弟,向来骄矜自负,本想附庸风雅,蹭蹭名人,沾点星光,未料竟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,遂恼羞成怒,露出了本相,破口开骂:“你一个犯人,竟敢狗眼看人低!”蔡邕站起身来,抖抖衣服,一言不发,昂首而去。
无论是附庸风雅,还是蹭名沾光,王智设宴,本是出于善意,或至少不是恶意。如想清高到底,可寻个由头不去就是,既然放下身段去了,说明蔡邕默认了王智的好意。宴中王智不仅准备了美酒佳肴,中途还特意为蔡邕加演了一个节目,这是多大的面子。按常理,蔡邕应有所表示,哪怕违心地哈哈几句,应承应承也好,于人于己情理两宜。可千不该万不该,蔡邕却在此时玩起了清高,结果把一副好牌生生地给玩砸了。
王智怀恨在心,不久便密奏皇上,说蔡邕“心放怀怨,诽谤朝廷”,云云。蔡邕明白,朝中一众宦官和权贵早被自己得罪了个遍,无论是回乡还是回朝,都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,于是,一不做,二不休,当即远走吴会等地,前后达十二年之久。这可以说是蔡邕一生少有的几次明智之举。
蔡邕:三国里最倒霉的才子,因一声叹息被王允诛杀
虽说是逃亡,但这十二年,算得上是蔡邕人生最幸福的时光,他也将自己的艺术人生推到了极致。一次,蔡邕路过会稽城外,见一高亭的屋顶东间第十六根椽竹结构奇特,认为可以做笛,便指于友人,友人也好奇,当即取下,做成笛子,果然笛声独绝。
又一次,读书中的蔡邕,无意中听到一块桐木在火中乒乓爆裂,当即认定这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良材,伸手将其从火中拣出并乘兴做成一把竖琴,拿来一弹,果然音色美妙,不同凡响。
这一两次的偶尔为之,再加过往的名声,为蔡邕圈来了无数铁杆粉丝。一次,有个“铁粉”在家中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,派仆人前去请“蔡”。当蔡邕随同仆人来到门口时,突然听到从室内传来阵阵琴声,仔细一听,隐隐约约似有肃杀之音,蔡邕大惊,想到自己逃犯的身份,以为屋内设下的是“鸿门宴”,当即抽身而去。仆人见状,急忙进门通报。主人起身狂追,见到蔡邕,问其缘由。支吾了几句后,蔡邕只好以实相告。当他们返回室内,弹琴的客人苦笑道:“我弹琴时,见一只螳螂正张牙舞爪要扑向鸣蝉,蝉将飞未飞,我心中有感,不觉通过指尖传于琴弦,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琴为心声吧?”蔡邕莞尔一笑:“正是,正是。”
公元189年,汉灵帝去世,董卓乘机窃位司空,专擅朝政,听说蔡名人光耀南国,便想将其召至麾下,借机秀秀自己的光辉形象。彼时的董卓,是天下公认的乱臣贼子,蔡邕又岂能不知?因此多次征召,蔡邕皆老调重弹,以病相辞。未料竟惹怒了董卓,放言:如不应召,将抄家灭族。不得已,蔡邕只好应命,遂被董卓任命为代理祭酒,旋即又被举为侍御史、治书侍御史、尚书,三天之内,连升三级。
第二年,蔡邕又被拜为左中郎将,随汉献帝迁都长安,不久,又被封为高阳乡侯。董卓不光给蔡邕戴了一连串高帽,还在诸多事情上“虚心”征求蔡邕的意见,并多少吸纳了蔡邕一些无关痛痒的建议。每次举宴,董卓皆请蔡邕参加,并请其鼓琴助兴。见董卓这样拿自己当“菜”出,蔡邕知恩图报,鼓琴时使尽浑身解数,倾情投入。
董卓的目的是篡位,征召蔡邕无非是应景做样而已,在董卓心中,蔡邕就是个花瓶,小是小非可以给点面子,大是大非则另当别论。因此当蔡邕就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发表见解时,大多被董卓否决,蔡邕一度颇为郁闷。一次,他对堂弟蔡谷说想故伎重演,再玩一把跑路的游戏。可蔡谷却兜头泼过一盆冷水:“您是名人啊,长得像个明星似的,天下谁人不识君,想躲起来,难啊!”估计蔡邕也只是说说而已,见蔡谷态度如此,颇为受用的蔡邕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公元192年,天下公贼董卓被司徒王允设计诛杀。不久,蔡邕在与王允的交谈中,不知不觉说起董卓来,想起董卓对自己的种种优待,不由地动起情来,双眼也隐隐作红。王允勃然大怒,当场呵斥蔡邕,还不解气,又索性将蔡邕收监,准备治罪。蔡邕这才回过神来,立马道歉,甘愿以抹额、截脚为罚,以续汉史,戴罪立功。朝中几位好友也纷纷出手相救,可令人遗憾的是,蔡邕最终未能逃脱厄运,仍被王允斩杀,时年六十岁。
封建社会的文人与政客,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和活法,行事逻辑和人生路径各异。文人以唯美为意趣,情感丰富,天真浪漫,耽于幻想,天马行空,高蹈空灵,胸中涌动的是诗情画意,万千气象。而政客则不然,追求的是功名利禄,封妻荫子,光宗耀祖,满脑门子的心机与算计,肚子里长的都是牙,为了利益可以抛却亲情义理,甚至一切。
蔡邕说到底就是一个玩情的文人或文豪,一个意气之士,政治上的菜鸟,如能安心于文,本可大放异彩,光照千秋。可他却非要跨界斜杠,踏入荆棘丛生、虎啸猿啼的政界,最终不仅葬送了自己的艺术青春,也搭上了脑袋,令人唏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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