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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则天册立皇后源起李勣一句话

公元655年,即唐高宗永徽六年十月十二日,皇帝下诏,曰:“王皇后、萧淑妃谋行鸩毒,废为庶人,母及兄弟并除名,流岭南”——皇后和萧淑妃被一同废黜了。皇后的母亲和曾经最高做过宰相的舅舅们被开除公职,一起流放到了岭南。所谓“谋行鸩毒”,是一个完全没影儿的事儿,真的是凭空捏造出来,硬栽到她们头上的。

六天后,十月十八日,颁布册立武则天为皇后的诏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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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缠烂打,苦苦奋斗,如今,三十二岁的武则天终于成为大唐帝国母仪天下的皇后。说起来,这来之不易的一切,还真是多亏了李勣那句话,那句听上去轻飘飘,漫不经心,实则如雷贯耳、重如泰山的一句话。

史书记载说,青年皇帝李治被褚遂良等几位宰相搞得束手无策,十分郁闷。万般无奈之下,有一天,他穷极无聊,秘密来到李勣府上,见到了一直请病假没有上朝的李勣。皇帝几乎是不抱什么希望地告诉李勣:“我准备立武昭仪为皇后,遂良他们很固执,坚决不同意。他是顾命大臣,我只好让事情就这样停止了。”

李勣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:“这是陛下家事,压根儿不必问外人。”(事见《新唐书》卷九十三,列传第十八,李勣)

直如当头棒喝,醍醐灌顶,李治大彻大悟。

不知是否受此启迪,许敬宗也在朝堂之上当众宣讲了一番至理名言:“乡巴佬多收了几石谷子,还琢磨着要换个老婆;何况天子想立皇后,关诸人屁事,在这儿说三道四、没完没了?”此话若是用文言文说起来,会很有味道,曰:“田舍翁多收十斛麦,尚欲易妇;况天子欲立后,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!”

后来,因为此语说出了龌龊男人们的心里话,遂也成为文化名言,在历史上被引用的频率颇高。想必武昭仪与李治二人不止一次开心地把玩过这句醒世恒言。李治遂下定决心,将褚遂良贬为潭州都督,外放到了距离首都二千四百多华里的偏远地方。由此,轻而易举地就把最顽强的障碍扫清了(以上事见《资治通鉴》卷一百九十九,唐纪十五,高宗永徽六年九月)。

问题在于:李勣的态度和轻飘飘的一句话,怎么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呢?

后来,武则天时代的一代名臣狄仁杰说过一段话,最符合中国政治之实情:中国的天子以天下为家,没有什么家事、私事一说。所谓军国之事是国事,所有天子家的私事也都是国事。所谓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”,说的就是这个意思。天子以天下为家,整个国家都是皇帝的,家事、国事、天下事当然同样都是皇帝的家务事,皇帝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家事可言?既然如此,所谓“乾纲独断”——天下之事,皇帝一个人独断专行,当然就是题中应有之义。根据标准的儒家教义,这才是正解,对李勣的话,也只能这样理解和解读。

因此,李勣这一句听上去轻描淡写的话,其实是在意味深长地提醒皇帝:处理家——国事务时,不需要理会外人的看法,动用你皇帝的权力,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。这是年近八十的帝国元老温柔委婉、清清楚楚地在教二十岁出头的李治怎么做皇帝,同时,也明白无误地将李勣自己的态度昭告天下,潜台词是:这就是我李勣的态度,看看那些“外人”们能有什么脾气?

平心而论,在李勣这样的表态面前,任何反对派都要倒吸一口冷气,而且所有人都会没有脾气。因为,且不说李勣道出了中国帝王政治与儒家意识形态的精髓,单就李勣本人在国家与军队两个层面上都是硕果仅存的、顶尖级大佬的江湖地位,就足够令小皇帝李治像打了吗啡一样精神大振,也足够让所有心存异议者必须在心里反复地、再三再四地掂量份量了。因为,在某种意义上,此时的李勣几乎已经成了具有某种符号意味的象征性人物了。李勣的态度能够产生如此巨大之威力,其深层原因端在于此。

以往的历史记载对此叙述得十分笼统简略,常常令人如堕五里雾中。不明白李勣的一句话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效力。也难怪,这确实是一个相当长的话题,如果不从很久远的从前说起,的确就会云里雾里地看不清楚——

李勣,本名徐世勣,山东人,字懋功,就是后世民间传奇文学中瓦岗寨军师徐茂公的原型。此人归顺大唐后,取得过许多辉煌耀眼的战功,在大唐帝国开国元勋中,属于名列前茅的人物;击败并俘获突厥可汗的战役,是他和李靖两人策划并实施的;让隋炀帝杨广丢了天下、令唐太宗李世民大吃苦头的高丽,后来也是被他最终灭掉的。初唐时代,军事成就最高的三个人,分别是李世民、李靖与徐世勣——李勣。

上瓦岗寨时,徐世勣只有不到十七岁,号称富勇略,有不小的名气。据说,他家里极有钱,却相当另类,很不同于那些为富不仁的、有点儿钱的土老财、暴发户。他和他父亲两人,乐善好施,挥金如土;而且周济别人时从不管亲疏远近,从不问回报大小。在乱世即将到来、所有人都没有安全感的时刻,这种志趣、性情实在高人不止一筹,显然是不成大事也难。整个一部隋唐史读下来,这位徐世勣,大约是隋末唐初那个大时代中最有味道的人物了。

我们知道,后期瓦岗寨英雄中,李密是众多英雄好汉的领袖,是英雄中的英雄,徐世勣等人都是李密的部下。后来,曾经相当了得的李密,在一连串胜利中,变得心浮气躁,结果,被许多次败在自己手下的王世充打垮,只好西去长安投奔李渊

到长安以后,李渊对他很客气,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弟,并把表妹嫁给了李密。

一年前,李渊于太原起兵后直捣长安,曾经和李密之间有过书信来往。当时,李渊对李密好话说尽,将他推崇为盟主,认为当今之世只有李密才有资格领袖群伦,抚育天下苍生。话说得相当肉麻。李密在回信中,则称呼李渊为兄,并俨然以盟主自居。李渊看了李密的信后,心中很厌恶,觉得李密狂妄放肆。如今,他一口一个“弟”地称呼李密,不知道的人,以为他很尊重李密;知道内情的人,则很容易听出,那称呼里其实含着一种挺邪恶的意思。

果然,李密很快就品尝出了苦涩的滋味儿。他带来的两万多人,只有他一个人受到了高规格的礼遇,他部下的将士经常一天一天地吃不上饭;朝臣们不要说对他带来的人,即便对李密也都很轻蔑;那些手中掌握了一点儿权力的人们,时不时地就会勒索他们的财物,甚至包括敲诈李密本人。

李密娶了李渊的表妹,受封为邢国公。说起来,这个待遇和爵位不低;但毕竟只是个贵族头衔而已;他被任命的官职是光禄卿,这才真正让他觉得难受了。因为,这是一个主管皇宫膳食的官儿,听起来排名九卿之列,实际上连总务处长都不是,相当于伙食科长。用今天的概念理解:要想揩油吃回扣,这可能是个不错的位子;而对于雄才大略的李密来说,就不仅仅是大材小用了,很有可能包含了戏弄和侮辱的意思在内。

不久,徐世勣做了一件极其漂亮的事情——

李密率众西去长安前后,徐世勣率领部下,坚守在李密委派他们镇守的地区,并没有向王世充低头。这是一大片不小的土地:东到大海,南到长江,西到汝州,北到魏郡,地跨今日山东、河南、江苏、安徽四省,有几百座城池。因此,曾经有人劝告李密不要去长安投靠李渊,应该去徐世勣那儿,以图重新振作。李密不敢去,他对徐世勣怀有很深的疑虑。为什么?这里牵涉到瓦岗寨当年的一次巨大内讧。

瓦岗寨最早的领袖名叫翟让,徐世勣与单雄信是翟让麾下最重要的两员大将。李密上山后,指导并帮助翟让取得了一系列辉煌胜利,众望所归之下,翟让很大度地将领袖位子让给了李密。无奈,翟让的亲属部旧很不情愿,终于导致李密发起内讧,将翟让杀死,重伤徐世勣,单雄信则跪地求饶,得以免死。

事后,李密百般努力,继续对徐世勣、单雄信委以重任,试图解开二人的心结。徐世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手握重兵,独当一面,统帅上述广大地区的。而单雄信的心结则确实没有打开。最后,当李密和王世充打得难分难解时,单雄信勒兵观望,不予支援,导致李密大败。这也是李密失败后,不敢去徐世勣辖区而西去长安的重要原因。

当时,王世充和李渊都在争取徐世勣。徐世勣说:“这片土地是魏公李密委托我们镇守的,属于魏公所有。魏公既然归顺了大唐,这片土地自然也应该属于大唐。如果由我上表给李渊,将土地献给大唐,就等于是利用主公的失败为自己捞取富贵,我觉得这太可耻了,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。我们要把所有人口、土地登记造册,一起交给魏公李密,由他献给国家才对。”随后,徐世勣按此办理,并派人前往长安报告李密。

李渊听说徐世勣那儿有使者来,很高兴;又听说使者只给李密带来了一封信,并没有给自己上的表文,就觉得很蹊跷。等到后来知道了徐世勣的做法后,李渊大为欣赏,认为徐世勣感怀旧恩推让功劳,是一个少见的纯粹而又有德性的人。于是给徐世勣封赏了一连串崇高的头衔、金银财宝和庄园土地,赐他改姓皇家国姓,从此徐世勣就成了李世勣;等到李世民做了皇帝之后,为了避皇帝的名讳,李世勣又成了李勣。

民间传奇中那位瓦岗寨军师徐茂公,其实就是徐懋功——徐世勣——李世勣——李勣,一代名将的故事和名字就是这么演变来的。徐世勣——李勣也由此受到了人们普遍的尊敬与推崇。

当时,为了表达对徐世勣的赞赏,李渊甚至将徐世勣的父亲徐盖封为济阴王。自古以来,坐在异姓王这个火炉上烤的人,很少有下场美妙的,皇帝的如此美意,吓得徐盖老人家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坚决推辞,方才作罢。徐世勣——李勣则理所当然地在各色人等之中享有极高的威望。

本文摘自《武则天的前世今生》,李亚平著,北京出版社,2015年3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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