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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师的“意外死亡”不过是一场权力的游戏

曹魏正元二年闰正月的一天夜里,年方十八岁的文鸯向乐嘉城下的魏军发动了突击。

按照他的计划,在突击的同时,他的父亲,魏国前任扬州刺史文钦应该同时发动进攻,趁魏军混乱时,两路夹击,击溃魏军。

然而,当文鸯的部队鼓角齐鸣,向魏军大营发起冲锋时,文钦却临阵怯战,大军犹如乌龟一般,迟迟没有动静。

眼看计划失败,搏杀了一夜的文鸯长叹一声,勒马而回,向东撤退。

这时,满心沮丧的文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,他的这一次突击,永远地改变了历史。

司马师的“意外死亡”不过是一场权力的游戏司马师的“意外死亡”不过是一场权力的游戏

一、司马家的“二代目”

用现代的话来说,司马师,从小就是父母口中那个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

《晋书.帝纪第二》中记载,司马师从年轻时起便“雅有风彩,少流美誉”,与当时的大名士夏侯玄、何晏是齐名的人物。娶了夏侯尚的女儿夏侯徽之后,又加上了“宗室”的光环。当母亲张春华去世后,司马师居家守孝,更是成为了当世闻名的“孝子”典范。

在那个时代 司马师无疑是“顶级流量”之一

不仅学问好、名气大,司马师在仕途上也是一帆风顺,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中护军,官居四品,成了曹魏的卫戍部队副司令。

从这么一份简历来看,司马师称得上是既有人望、又有资历。于是,老爹司马懿去世后,四十四岁的司马师顺利接班,成为了司马氏的“二代目”。

客观来说,接班之后,司马师干的很不差:在他主掌国事期间,一干能臣宿将各安其位,朝政平稳,国力不断增强。

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,一二十年后,曹魏和司马氏之间大概率又会搞一次“禅让”,到时候,司马师将作为新朝的开国之君,载入史书之中。

然而,历史并没有给司马师这个机会——

嘉平六年(公元254年)正月,皇帝曹芳的老丈人,光禄大夫张缉串通中书令李丰、黄门监苏铄、永宁署令乐敦、冗从仆射刘宝贤等一干人,密谋“废易大臣”,以夏侯玄代替司马师的位置。

在这几个人中,李丰、张缉是外臣,苏铄、乐敦是宦官,刘宝贤则掌握着宫中的一支特殊力量——中黄门冗从,也就是在宫中负责值守、护卫的宦官们。

从这些人物的职权中基本可以推断出,张缉等人大概是想复刻一回“十常侍诛杀何进”的故事。

只不过,他们忽略了一点,司马师是亲自参与谋划过“高平陵事变”的角色,玩阴谋诡计的老手,岂能上这等大当?

于是,张缉、李丰等人还未来得及将计划付诸行动,司马师便抢先动手,将牵涉此事的一干人一网打尽,全部诛杀,顺带连皇后也一起废了。

司马师虽然使用雷霆手段,灭掉了这个背着他搞小动作的团伙,但损失也是显而易见的——他苦心经营数十年,忠恕宽仁的良相面具毁于一旦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鸷狠辣的权臣面孔。

对于这一结果,司马师的态度是:既然撕破了脸,正好省了那些婆婆妈妈的不好意思。于是,就在这年九月,司马师威逼郭太后,废曹芳为齐王,迎高贵乡公曹髦为皇帝,并改年号为正元。

“正元”这个年号挺有意思——从字面上来看,这个年号有“端正根本”的意思。国家的“根本”不用说,肯定是皇帝,而需要“端正”的,自然是已经成了齐王的曹芳。

司马师的意思大概是:之前之所以发生那些事,根子上在于皇帝不德,如今新皇帝到位了,从前的事就算翻篇了,咱们就外甥打灯笼,一切照旧吧!

虽然司马师的小算盘打得“啪啪”响,但曹魏这辆大船上,还有得是心存异望的人,他们时刻图谋着,要把司马师从掌舵的位置上拉下来,一脚踢下海去。

二、司马师的“意外”死亡

很快,这些人就冒了出来——正元二年正月,也就是司马师行废立之事仅仅四个月后,镇东大将军毌丘俭、扬州刺史文钦便在寿春聚集兵马,以司马师“十一大罪”昭告天下,引大军渡过淮水,占领重镇项城(今河南项城),兵戈直指洛阳,是为著名的“淮南二叛”。

毌丘俭、文钦都是在对吴前线征战多年的宿将,此番立起反旗,曹魏朝廷上下都为之震动,司马师也不得不率领大军,亲自前往讨伐。

当大军日夜兼程抵达汝阳(今河南周口市西南)时,司马师却不动了。他一面命令荆州刺史王基率军把守汝阳附近的屯粮地南顿城(今河南项城南顿镇),一面在汝阳附近修筑深沟高垒,摆出一副要在此长住的架势来。

司马师麾下的将领表示迷惑不解:咱们手下有大军十几万,毌丘俭、文钦的兵马往大了算也就五六万,这都不打,不是贻误战机嘛?

饶是请战的将领来了一拨又一拨,说得口沫横飞、面红耳赤,司马师依然一脸莫测高深、不动如山。

司马师就像一只小乌龟,缩在大营里,与叛军玩起了大眼瞪小眼、谁动谁就输的游戏。

这也难怪,“稳守待机”本来就是司马氏的家传武功——老乌龟司马懿当年就是靠着这一招,生生地耗死了绝世奇才诸葛亮,司马师不过照章办事而已。

司马懿:没错,就是我教的~

看到司马师按兵不动,毌丘俭与文钦便兵分两路:毌丘俭坐镇于项城为本阵,文钦在外游击为翼卫,也摆出了一副长期对峙的架势。

然而,毌丘俭和文钦忽略了一点——有些时候,乌龟也是会咬人的,而且一旦咬住就绝不会松口。

表面上的司马师,坐在大营中悠然自得、稳如老狗,但私底下他却悄悄地祭出了第二招——暗度陈仓。

在他的调动下,镇南将军诸葛诞率领豫州兵马自安丰津(今安徽寿县安丰镇)渡过淮河,进逼寿春,断掉了叛军的归路;征东将军胡遵则率领青、徐大军把守住谯县(今安徽亳州)与宋县(今安徽太和县附近)之间的区域,堵住了叛军转而北上的可能,三路大军犹如一张大网,悄悄地将淮南叛军裹在了里面。

铁桶合围、瓮中捉鳖,这就是司马师为此战写好的剧本。

随着曹魏大军不断集结,毌丘俭和文钦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,他们收缩兵力,盘踞在项城一带,打算和司马师打一场鱼死网破的决战。

在这种情形下,虽然司马师一方的兵力占据了绝对优势,但如果与死守项城的叛军正面硬刚,损失必然不小,且如果吴国趁机在背后捅刀子,魏军反而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当中。

为了尽快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,司马师又秀出了第三招——“引蛇出洞”。

司马师传令兖州刺史邓艾,率领一支小部队奔袭距离项城不远的乐嘉城——乐嘉城虽小,却是项城西面的唯一屏障,若此地有失,叛军就会陷入以孤城自守的绝境。

收到情报后,叛军果然上当,文钦亲自率领大军,恶狠狠地向乐嘉城扑来。

然而,等到文钦赶到乐嘉城时,等待着他的不仅有邓艾,还有魏军的主帅——司马师。

原来,司马师在派邓艾向乐嘉城出击的同时,自己亲自率领轻骑,星夜向乐嘉城进发,要内外夹击,一口吞掉文钦。

望着面前黑压压的大军,文钦不禁感到一阵战栗——这时他才发现,这个人并不是乌龟,而是一头狼!

应当说,在这场战役中,司马师的战略几乎无懈可击——直到文鸯发起突击为止。

也许是司马师完全没有想到,在全面劣势的情况下,文鸯依然敢于向他的大营发动进攻,因此,当文鸯突击的消息传来时,司马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——正是这个动作,使得他尚未愈合的眼部创口迸裂了。

为了稳定军心,司马师用被子蒙住脸,死死咬住被角,直到被子被咬破也没有发出一声叫喊,直至于他帐外的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——

在文钦退兵后,司马师忍着巨大的疼痛,立即部署各路军马展开总攻。在魏军的强大攻势下,坐镇项城的毌丘俭弃城而逃,在安丰津被斩首,文钦父子则仓皇逃往吴国,而叛军的大本营寿春也被诸葛诞一举攻克,“淮南二叛”就此平息。

战事虽平,但司马师却由于伤势过重,仅仅七日后便在许昌去世,时年四十八岁。

三、阴谋的味道

可能有人要说,你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大堆,司马师的死因不还是意外嘛?有什么好论证的?

诚然,如果按照史书记载来看,司马师死于意外,几乎是无可辩驳的事实。然而,当我们将这次战事从头至尾细细捋过一遍后,却能够发现,在这次意外的背后,还存在着诸多可疑之处。

第一个疑点:临阵换将。

根据《三国志》、《晋书》等史料的记载,当毌丘俭、文钦起兵时,司马师并没有打算亲自讨伐,而是准备派自己的叔叔司马孚为主将前去平叛。

当司马师做出这一决定时,有几个人当即表示了反对,而其中意图最坚决的人,叫做傅嘏。

按照《裴注三国志》中援引《汉晋春秋》的说法,当时傅嘏对司马师进行了“固劝”、“重言”,翻来复去地说个没完,直到司马师“蹶然而起”,答应亲征才罢休。

乍一看,傅嘏的说法没什么毛病,但细细一想,又不太对头——

自从司马师掌握魏国大权后,先后主持对外打了三仗:分别是嘉平四年的东关之战;嘉平五年的讨胡之战;以及与讨胡之战同年的新城防御战。

这三场战事结果如何呢?

东关之战,司马师亲自决定战略,惨败;

讨胡之战,司马师力主派陈泰上阵,无功;

新城防御战,司马师改派司马孚领兵出征,大胜。

这个......着实有些尴尬了。

因此,派司马孚前去讨伐叛军,实在是没毛病,而傅嘏力劝司马师出征,如果不是脑子坏掉,就恐怕是另有一番意图了。

我们先暂且将这个疑问放在一边,再来看看第二个疑点:文鸯突击的过程。

《三国志.毌丘俭传》中,是这样描述这场战斗的:

在这段记载中,有一个关键点:“夜来欲袭”

众所周知,夜袭这项手艺,讲究的是个兵少而精、来去如风——兵少而精,才能在视力极度受限的情况下进行统一指挥;来去如风,才能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最大的混乱。

著名的“甘宁百骑劫曹营”就是夜袭的典范

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到,文钦、文鸯前来夜袭前,认为敌军只是邓艾率领的万余人而已,因此,当司马师大军突然出现时,文家父子所率领的部队就明显地不够用了。

此外,作为这场战斗中的奇兵与杀招,司马师和他的部队在抵达乐嘉城时理应做好万全准备,随时可以投入战斗,绝没有赶到战场后,反而放松警惕,呼呼大睡的道理。

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,文鸯还能够长驱直入,甚至直接震动了司马师所在的中军,最有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——在司马师的军中,有人暗中相助。

这个人是谁呢?

在《毌丘俭传》的引文《魏末传》中,提到了一个人——尹大目。

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出,尹大目曾是“曹氏家奴”,又在追赶文钦时着意透露司马师旧伤复发的消息。因此,当文鸯劫营时,尹大目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趁机虚张声势、煽动混乱的角色。

正是由于尹大目的煽动,部队开始混乱,司马师才会误认为文鸯已经攻到了他的大营附近,这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变化,最终引得司马师伤口迸裂,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。

如果要探究尹大目这样做的动机,就要追溯到六年前,那起震动了天下的“高平陵事变”。

在控制了洛阳后,为了将曹爽骗回洛阳,彻底消除后患,司马懿派出了一批批说客,而与曹爽交情深厚的尹大目,也被派了出去,为曹爽带去了“惟免官而已”的承诺。

之后发生的事情众所周知:司马懿挥起屠刀,曹爽与他的党羽们人头落地、满门抄斩。一时间,洛阳城满是血雨腥风,而在鲜血染红的高台之上,司马懿和他的附庸们觥筹交错,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。

在这个时刻,没有人想起尹大目。

大清洗结束后,尹大目既没有因曹爽的关系受罚,也没有因司马家的得势而受赏,依然回到宫中,老老实实地做他的殿中校尉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然而,对于尹大目来说,他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——在心怀曹魏的旧臣眼中,他是见风使舵、卖主求荣的小人;在得势的新贵面前,他是再无利用价值,也不会产生任何威胁的废物。

游戏中的尹大目 也是一副委屈相

被世人唾弃与遗忘的尹大目,就这样默默地生活着。

他的委屈,无人明白;他的愤怒,也无人知晓。他只能等待,等待一个报复的机会。

六年过去了,当文鸯挺枪跃马,冲进司马师的军阵时,尹大目的机会终于来临了。

四、主谋是谁?

如果文章到这里画上句号,那么司马师的死,就成了一个小人物复仇的故事。

然而,在我看来,这个推论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——

根据曹魏的制度,殿中校尉负责领兵侍卫宫廷,是品级仅为七品的低阶武将。也就是说,当司马师出征时,尹大目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部队中,更不可能第一时间便得知他旧伤复发这种机密消息!

换言之,尹大目出现在这里,只有一种可能:他是被人安排在司马师左右的。这个人通过尹大目,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司马师的一举一动,而这个人,才最有可能是导致司马师死亡的幕后黑手。

那么,这个在暗中操控的人会是谁呢?

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,就是远在洛阳的皇帝——曹髦。

理由很简单,尹大目作为殿中校尉,“常侍在帝侧”,同时又是曹氏的同乡,他完全有可能从曹髦这里直接得到指令,在军中打探消息,伺机除掉司马师,消除曹魏皇室最大的威胁。

然而,我很快意识到,曹髦是很难将尹大目安插进司马师身边的——至少他自己很难做到。

在《三国志.三少帝纪》中,有这样一段记载:曹髦继位之后,司马师曾经向时任中书侍郎、经常接触皇帝的钟会打听,这位新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

钟会回答的很简单:“(曹髦)才同陈思,武类太祖。”

也就是说,在钟会看来,这位年轻的皇帝,是个能与曹操曹植比肩的人物。

听了钟会的话,司马师感叹道:“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,那是社稷之福啊!”

从这句话中,我们能感受到司马师的情绪——有怀疑、有掩饰,更多的则是暗暗的防备。

在司马师已有防备的情况下,曹髦不可能直接安排自己的亲信进入司马师的部队,否则,以司马师的性子,恐怕队伍还没出洛阳,尹大目就被他找借口料理了。

因此,曹髦如果想要实现他的目的,必须要找到一个合伙人——这个人必须深得司马师信任,能够将尹大目安排至军中而不被怀疑;同时他又要对司马师深怀不满,有除掉司马师的主观愿望。

很明显,在当时的曹魏朝廷中,这样的人并不多。

经过慎重的选择,曹髦最终找到了这个合伙人——司马师的亲弟弟,司马昭

五、最终的真相

之所以会将司马昭列入怀疑对象,是因为我在反复查阅与司马师死亡有关的史料时,突然发现,作为司马师的弟弟,司马家实际上的二号人物,在整起事件的过程中,竟然显得毫无存在感,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。

这种反常的现象,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些史料,当我渐渐走向深入时,却发现了一个令人悚然的事实:虽然我们在字面上找不到司马昭的踪影,但在许多关键环节的背后,司马昭又仿佛无所不在——

前文说过,当毌丘俭、文钦起兵时,司马师是倾向于派司马孚出征的,而当时劝说司马师亲自出兵的人,除了傅嘏之外,还有一个人,叫做王肃。

这位王肃,就是魏国前任司徒、“鬼畜网红”王朗的儿子,此时官居太常,位列九卿之首,主管祭祀、宗庙、帝王陵寝、文化教育等事务,是个职位很高、权力却不大的清贵官员。

网络世界中,王肃的名气比他老爹王朗差得远

按理说,军队事务,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,但王肃还有另一个身份:司马昭的老丈人。在司马师大病未愈的敏感时刻,王肃出来劝说司马师亲自出征,很难说背后没有司马昭的意志。

而当司马师决定亲自平叛时,司马昭领到了一个新的任务——以征西将军兼任中领军,留守洛阳。

曹魏时期,中领军是皇城禁军中的最高职位,司马师为司马昭安排这一职务,很明显是为了控制洛阳城的武装力量,以防后方出现变乱。

——这就很有趣了,因为按照曹魏禁军体系,殿中校尉尹大目实际上是司马昭的下属。可以想见,如果司马昭以护卫司马师安全为名,安排尹大目进入司马师的身边,对于他来说,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。

现在我们可以发现,在“司马师死亡案件”中的关键人物,似乎都与司马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然而这些证据,只能够说明司马昭有加害司马师的能力,却不能确定司马昭就是策划谋害司马师的真凶。

如果要坐实司马昭的罪名,我们首先要找到司马昭的动机。

在我看来,司马昭最初的动机,大概要追溯到嘉平四年(公元252年)的东关之战时。

东关之战,是司马师掌握大权之后,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,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所发动的战争,由于战略思想不统一,魏军在东关被诸葛恪率领的吴军打得大败,遭受了巨大的损失。

这损失大到了什么程度呢?毌丘俭起兵的檄文中提到了:

贼退过东关,坐自起众,三征同进,丧众败绩,历年军实,一旦而尽。

因此,在战事结束后,为了安定局面,司马师需要尽快找到一个替罪羊,挑来挑去,他选中了担任监军的司马昭——削去了他新城乡侯的爵位,以这种形式给了满朝上下一个说法。

从司马师的立场来看,这不过是收买人心的必要手段,但在司马昭眼中,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——

根据《三国志.王修传》的记载,东关之战失败后,司马昭曾经责问属下:“谁应该为这场失败负责任?”

曹魏元老王修之子、行军司马王仪则回答道:“您是统帅,当然是您来负!”

司马昭登时大怒:“你这是要加罪与我吗?!”随即喝令左右,将王仪推出去砍了。

为了消除负面舆论,司马昭不惜诛杀曹魏元老的子嗣,可见,东关之战的失败,对于司马昭来说,是绝对负不起的责任。

因此,当司马师将失利的罪责全部推到司马昭头上时,司马昭的内心恐怕是相当崩溃的。

如果说,成为东关之战的替罪羊,只是导致了司马昭不满的话,那么,发生在嘉平六年的“平乐观事件”,就实实在在地让司马昭感到恐怖了。

这一年秋天,司马昭在陇西击退姜维的进攻后,带兵回到洛阳。

在洛阳郊外的平乐观,司马昭接到了皇帝曹芳的诏书,称皇帝亲临平乐观,要来检阅大军,并要他进观内觐见。

走进观内的司马昭,立即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:面前的皇帝脸色苍白、极为紧张,而皇帝左右的侍卫们亦是个个神情不善、杀气外露。

看到这种情况,司马昭匆匆行礼后,迅速走出平乐观,带领大军火速回到了洛阳城内,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司马师。

很快,事情便查清了:原来,当时的中领军许允与皇帝谋划,要在平乐观诛杀司马昭,夺取军队的控制权,并以此为倚仗,逼迫司马师交出权柄。只不过是皇帝临时畏缩,才让司马昭捡了一条性命回来。

在我看来,这件事对司马昭来说,无疑是一记警钟——即使他是大将军的手足、司马家的二公子,但只要手中没有实实在在的权力,就总会有人会利用他来对付司马师、甚至毁灭整个司马家。

而且,一旦到了那个时候,司马师会为了保住他这个弟弟,而乖乖交出权力吗?

答案一目了然——东关之战的结局,就是最好的说明。

因此,要保住自己的性命,唯一的道路,就是取而代之。

什么手足情深、同胞兄弟,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,又算的了什么?

现在,我们可以推理一下皇帝与司马昭的计划了——

要神不知、鬼不觉地干掉司马师,最好的地点莫过于战场——他王肃与傅嘏劝告,就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;

执行这一人物,需要一个死士——仇恨司马家多年的尹大目,便是最佳人选,只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刻,杀出一个文鸯,代替了尹大目的角色;

司马师死后的权力分割——司马昭接替司马师,成为司马家的领袖,曹髦则重新掌握朝政大权,各取所需。

正因如此,当司马师死后,曹髦才敢于下旨,命令司马昭留镇许昌,而将大军交给傅嘏,回师洛阳。

不得不说,曹髦毕竟太过天真——司马昭以弑兄为代价换回的权力,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呢?

于是,我们可以看到,司马昭公然抗旨,率领大军回到洛阳,正式接管了司马师留下的一切,继续吞噬着曹魏的天下。

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,司马昭终于笑到了最后。

一个新的朝代,即将到来。

晋朝的建立 多半应归功于司马昭

后记

司马师的死,其实在历史上并无太多争论,主要是由于史料散佚过多,且这种机密事件,所了解的人应相当有限,因此,真相难以探究,也是并不奇怪的事情。

然而,作为一个一贯的阴谋论者,衔笔一直认为,历史上所有的巧合,背后必有它的原因存在。这篇文章,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完成的。

由于史料缺乏,其中许多环节都是基于衔笔本人的推论。希望有同样考据之癖的朋友们,多多批评指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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