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上海的黑道大佬杜月笙
老上海几十万的青帮中人,最无黑社会习气的大概就是杜月笙了。
老上海的黑道大佬杜月笙
陈丹青有回谈上海,认为如今的上海街头有几种人看不到了,分别是帝国主义、洋气的工人、开心的穷人以及老早的流氓。确实。今日的上海或许有更为财大气粗的老板,可论气派,万万不及当年各路帝国主义;老百姓早已不再如当年那般以工人为荣;穷人也早没了安然开心的模样;而流氓的品质也大幅下降。国人对于流氓的态度其实很暧昧,而对那些闻名遐迩的大流氓或许更多的还是歆羡。陈丹青所说的上海消失的流氓,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当属黄金荣、杜月笙与张啸林,世称“上海三大亨”。
三人虽同为流氓,但脾性不同,据说黄金荣爱钱,张啸林善打,杜月笙会做人。尤其是杜,老早的上海人称呼他为“杜先生”。杜月笙被誉为“青帮三百年来之第一号人物”,无论作派、言行乃至打扮,都与人不同。甚至可以说,老上海几十万的青帮中人,最无黑社会习气的大概就是杜月笙了。
杜月笙去世六十年,恰巧台湾章君榖先生《杜月笙传》引进大陆,这下我们总算能大致清晰其一生行迹。章先生是台湾著名传记文学作家,“用跑新闻的方法找材料,以做苦工的气力写传记”,这本《杜月笙传》为其扛鼎之作,历时十余年,详录杜氏门人、亲属、好友的口述,并经杜之得意门生陆京士亲为校订,可说是现今所有杜之传记的老祖宗。
在这本书中,我们看到的杜月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近代上海黑道大佬,他一方面冲击着礼法秩序,另一方面却又扮演着维护江湖道义和重构民间秩序的角色。
杜月笙清瘦斯文,这就注定他不可能靠挥拳踢脚混江湖,事实上,他极富心机,多谋善断。当年机缘巧合得入黄金荣公馆,可说是他练习江湖本领的黄埔军校。一次黄公馆丢失一大麻袋的百余斤烟土,众人面面相觑,他却灵机一动,心想此乃天赐良机,若成功,必可获致青眼,遂自告奋勇。他算准偷土贼不敢公然扛着大包四处流窜,只有逃往并非黄金荣势力范围的英租界,果不其然,给他连人带货逮到。由此更得黄金荣老婆桂生姐的宠信倚重,从佣差升为鸦片提运,开始了青云之路。
势力日大的杜月笙并未满足于这些黑道生意,事实上,他非常清楚,在当时,江湖如果没有庙堂的支撑,终难为继,而庙堂也确实需要江湖做一些自己不便为、不可为之事。于是他参与了对蒋介石颇为重要的“四一二”反革命政变,奠定日后的政治资本;同时,讲究做人要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他也从不吊死在一棵树上,抗战时期,应八路军驻沪代表潘汉年的要求,将从外国进口的一千副防毒面具,赠送给八路军使用。在当时的上海,各路政治势力互相角逐,杜月笙作为控制着数十万青帮徒众的大佬,自然是拉拢讨好的对象,而如何在纷乱错综的政治关系中不致乱了阵脚,绝对考验功夫和胆识。譬如1937年上海沦陷后,日本人数度拉拢,开出三千万高价愿和他共同开办“中日建设银公司”,杜脑子清爽,迁居香港。在香港,他利用帮会从事情报、策划暗杀汉奸等活动,其中最轰动的即是协助军统特务刺杀了伪上海市长傅筱庵。在事关民族存亡的问题上,杜月笙始终未如张啸林那般利令智昏,而是有为有不为,这令其自始至终获得各类上层人士的欣赏和支持。
再者,好名的杜月笙颇懂形象塑造,各类董事长、理事长的虚衔一大堆,涉足现代金融银行业、报业、运输业、文教等,即便倒贴本钱也无所谓,因其最信“钱财用得光,交情用不光”,认为做人要“人面、场面、情面”面面俱到。当年黎元洪下台,落泊上海,他就特为善待,黎的秘书长饶汉祥誉其为“春申门下三千客,小杜城南五尺天”,许其为当代春申君,而号称“章疯子”、当年将袁世凯气得半死的章太炎则亲自给杜改名为镛,赐号乐笙,还于1931年“杜氏家祠”落成之际,亲自考证杜氏世系,认为“杜之先出于帝尧”,可谓给足面子。
正是凭借着高超的处世之术和江湖道行,杜月笙使“江湖”呈示出别致暧昧的美学,一方面仍然是夜黑风高的恐怖血腥,一方面却又因为他会做人、善散财而令人歆服。他以江湖的智慧行走在庙堂的边缘,获得政治的庇护,由此拓展江湖的厅堂。可以说,杜月笙将黑道人物的魅力渲染到了极致,下等混混靠的是打打杀杀,中等流氓靠的是地盘势力,如杜这般的大佬则完全将江湖演绎成一种“美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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