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的文字狱为何会在乾隆时期达到历史的顶峰
文字狱作为一种历史现象,顾名思义就是统治者为了推行思想、政治等方面的压迫和专制,借用文化之名对异己分子进行的残害。
中国历史上最早关于文字狱的记载,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齐国。公元前548年,因齐庄公与自己的妻子私通,大夫崔杼联合棠无咎诛杀了庄公,后改立庄公的弟弟杵臼为新君,史称为“齐景公”。
据《左传》记载,齐国的史官在记录这段历史时,在竹简上写道:
崔杼弑其君。
而此时已经掌握大权的崔杼,为了避免在后世留下弑君的恶名,便以此记载不符事实为由,斩杀了这名史官。这段史料,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次关于文字狱的记载。
不过,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兴起文字狱,还要从秦始皇焚书坑儒说起。据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记载:
臣请史官,非秦记皆烧之。非博士官所职,天下敢有藏诗、书和百家语者,悉诣守尉杂烧之。有敢偶语诗、书者弃市,以古非今者族,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。
通过焚书坑儒这一大规模的文字狱,秦始皇在实现疆域领土的统一外,又完成了思想和文化领域的统一,为国家大一统局面的保持注益良多。但是,由于力度过大,焚书坑儒为秦朝的灭亡也埋下了隐患,同时还成为秦始皇最被后世诟病之处。
秦朝以后,在两汉、隋唐、两宋和明朝各代,基本上都有关于文字狱的记载。不过,这些文字狱并没有形成太大的规模和危害。
到了清朝时,随着封建社会君主专权的不断加强,尤其是,满人作为外族入主中原后,满族统治者为了巩固其政权,提出了“尊满抑汉”的治国理念。在这样的威压之下,自然引起了强烈的民族矛盾和反抗。
满清为了加强思想领域和精神领域的控制,压制汉人的民族情绪和反抗意识,越来越多地掀起了文字狱,而且是成规模、成系统的延续性行为。
中国的文字狱为何会在乾隆时期达到历史的顶峰
基本上,清朝的文字狱贯穿了整个王朝的始终,前后持续了二百多年的时间。但是,文字狱最盛行的时代还是在康雍乾时期,而其中尤以乾隆一朝最为严重。
康熙和雍正两朝时,文字狱虽然规模不小,但合起来也就三十多起。到了乾隆时期,文字狱的规模再度扩大,达到了一百三十起之多。前后销毁的书籍不下几十万册,株连的人员更是不计其数,即便没有被满门抄斩,也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。一句话,乾隆时期的文字狱,完全就是一场世间的浩劫。
按理说,到乾隆帝即位时,大清的政权已经建立了一百多年,入关统治也已近百年。而且,刚刚经历了之前康熙和雍正的两代盛世,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再用文字狱进行愚民统治。
实际上,在乾隆登基元年时,他也一度表现得非常宽容,并没有大兴文字狱的意思。监察御史曹一士上疏《请宽妖言禁诬告疏》,痛陈康、雍时期文字狱的弊病:
即有序跋偶违纪年,亦或草茅一时失检,非必果怀悖逆,敢于明布篇章。若以此类悉皆比附妖言,罪当不赦,将使天下告讦不休,士子以文为戒!殊非国家义以正法,仁以包蒙之意也。
曹御史的言辞颇为激烈,对于文字狱的危害也是切中时弊。乾隆帝深知父亲雍正时期的严苛执政已久,也愿意逐步放宽统治,于是虚心接纳了曹御史的奏折。他在执政初期时,基本践行了包容的理念,极少涉及文字狱。
那么,乾隆皇帝为何会在执政的中后期大肆兴起文字狱?
雍正时期设立军机处,标志着封建皇权已经达到了鼎盛。皇权神圣到了不可侵犯的程度,容不得出现任何的怀疑和蔑视。
满清依靠武力入主中原,完成了江山的大一统,内心充满着自负;但是,以外族的身份窃取大统,面对自己在思想和文化上的落后,满人心中也充满着自卑。
在这种既自负又自卑的矛盾心态下,满族统治者自然对于汉人可谓是顾虑重重,唯恐他们外表臣服,内心却反叛。
清朝的文字狱采取了极为严厉和苛刻的手段,希望完全从生理和心理上,彻底征服汉人,使其充满奴性并完全顺从自己的统治。
乾隆皇帝自视甚高,自诩为“十全老人”,尤其在文化方面对自己颇为自信,琴棋书画自认为是样样精通。他一生更是作诗四万多首,而且最热衷于题字作跋,搞得“乾隆御览之宝”到处都是。据统计,现已知的乾隆闲章就有一千枚左右。
中国的文字狱为何会在乾隆时期达到历史的顶峰
乾隆自称“朕一书生皇帝耳”,所以,他更愿意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中下手,以成全英明神武的帝君之名。
在乾隆中期后,明令要求重点查缴所谓的“违碍”和“悖逆”之书。甚至于,乾隆见不得诗句和文章中包含有“明”、“清”、“胡”、“狄”、“夷”等字眼,一经发现从重治罪。
接下来,我们聊一聊乾隆时期几个颇具代表性的文字狱案件。
在乾隆十六年前后,朝中出现了一份署名为孙嘉淦的奏折,内容非常的大胆,逐个弹劾朝中所有重臣。不过,最轰动的内容却是列举出了乾隆帝的失德之举。
奏折虽然署名为孙嘉淦,但从文笔和字迹来判断,绝非出自孙嘉淦之手。在封建社会中,署假名的奏折,无异于是一次公开的欺君之举。
这份伪奏折的出现,让乾隆帝感到了一丝统治的危机,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宽容之策是否得当,开始怀疑朝臣对他的歌功颂德是否表里不一。甚至于,他开始担忧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存在加剧的可能。
为了追查幕后的政治阴谋,乾隆决定要一查到底。不过,他担心事件外传后,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不安,只授权军机大臣在暗中查证。
由于伪奏折事件传播已久,涉及的人员甚多,不仅有朝中大臣,还有地方官吏、八旗子弟,甚至连蒙古王公都有牵连。除了京城,几乎还遍布了全国的大多省份,案情的复杂程度和波及范围远远超出想象。
到了乾隆十七年底时,案件已经查了一年多,缉获数千人,牵连近万人,可依然未知真相。乾隆无奈,只得决定草草结案,将江西长淮千总卢鲁生父子定为伪奏折案的主犯后,下令凌迟处死。
至此,这场轰动全国的伪奏折案才算告以段落。不过,乾隆心中却始终未曾真正放下,逐渐开始在思想和文化上加强了管控。
徐述夔过世后,其子将他的诗作刊印成《一柱楼诗集》。其中,“举杯忽见明天子,且把壶儿抛半边”这句诗,不仅包含有“明”字,而且乾隆皇帝还牵强附会与断章取义,将“壶儿”认为是“胡儿”的谐音,断定其贬损满清的意味非常浓厚。于是,乾隆帝下旨:
中国的文字狱为何会在乾隆时期达到历史的顶峰
徐述夔身系举人,却丧心病狂,所作一柱楼诗,暗肆底讥,谬妄悖逆,实为罪大恶极!虽其人已死,仍当剖棺戮尸,以伸国法。
甚至于,徐述夔的两个孙子也没能幸免,虽携书向朝廷主动自首,但仍以收藏逆诗罪的名义被处斩。徐家的所有男性无一幸免,妻女也全部发配为奴。
沈德潜在乾隆四年时才以六十七岁高龄得中进士,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。因乾隆帝喜欢他的诗作,遂历任过侍读学士、内阁大学等职,之后还加封礼部尚书衔。乾隆三十四年时,沈德潜病逝,享年九十七岁,被下旨追赠为太子太师,祀贤良祠。
徐述夔案发后,已经去世的沈德潜被查出生前与徐犯关系莫逆,还曾替徐述夔写传,因此受到此案的株连。乾隆帝大怒,降旨褫夺沈德潜的封号并罢祠仆碑。
进士出身的胡中藻,曾担任翰林院学士和广西学政等职。在他所著的《坚磨生诗钞》中,有“一世无日月”和“一把心肠论浊清”等几句诗,被乾隆帝认为是颂明和贬清的诗句。
按律,胡中藻要被处以凌迟之刑,乾隆格外下旨开恩才改为处决。据《康雍乾间文字之狱》记载:
乃尚有出身科目,名列清华,而鬼蜮为心,於语言吟咏之间,肆其悖逆,詆訕怨望,如胡中藻者。
然而,胡中藻案并没有完结。乾隆还将为胡中藻的《坚磨生诗钞》作序,并且出资印刻的礼部侍郎张泰开也问罪,下旨“部议夺官”。
乾隆时期的文字狱
在乾隆的这种高压文字狱威慑之下,读书人只得循规蹈矩,苦读圣贤书,参加八股取士,沦为了彻底的文化奴隶。
期间,曹雪芹敢冒着这种文化恐怖主义的压制,暗自创作《红楼梦》,实属不易。《红楼梦》通篇使用“贾雨(假语)村言,甄士(真事)隐去”这些个谐音字,虽有文学创作的成分在其中,但也是实属无奈之举。
乾隆时期的文字狱,是满清的封建君权空前强化的产物,极大地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和观念,阻碍了中国社会的进步和发展。
而同时期的西方国家,正处于剧烈的激变期,在思想启蒙运动的引导下,先后挣脱了封建制度的束缚,走上了资本主义的快速发展之路。
中国在近代开始落后,清朝的文字狱,尤其是乾隆时期的文字狱,成为中国在近代一步步沦为半封建、半殖民地的重要因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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